第一卷 暖春篇 第005回 “水鬼”（1/2）

“张嬷嬷”，忽听这太监鸭嗓子唤道，从角落的小屋里猛地百米冲刺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，身上还系着一条沾满无数油花的脏围裙，“以后这小丫头就交给你了”，他用力地把婉儿向前推出去，正好将她推进了那个张嬷嬷的怀里面。（. ）

张嬷嬷一脸谄媚地朝他笑着，不客气地拽着婉儿的胳膊丢到一边，凑上前一直目送着中年太监离开后，才变戏法似地迅速换了一幅嘴脸瞪着婉儿，“他是咱们毓庆宫的管事太监柳公公，以后遇见他，给我机灵点，别给我惹麻烦。”

“是，是”，说多错多，婉儿知道，说这两字是绝对没错的。

婉儿被张嬷嬷领进了一间小厨房里面，原来这嬷嬷是负责煮食的老宫女，浑身上下无比散发着一股油烟味，“去把缸里的水都打满了，一会该给娘娘们烧洗脸水了。”刚进门，张嬷嬷就指着门口那只大水缸对她说。婉儿回头瞅去，当时傻眼，这水缸瞧个头居然比她还高，要是把它打满了，婉儿估量着就算开打水龙头放水，没有个一两个小时都灌不满，更何况是用两个膀子挑呢。她无奈，只得愁眉苦脸地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。

来来回回地跑了十几趟，两条胳膊就好像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样，又酸又疼又麻，她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重活，哪里经得住折腾，期许着能遇上一个好人帮帮她，可四处瞅了一眼，院子里干活的人是不少，可都是做贼似地压低了头，没有一个肯向她伸援手。婉儿撅着嘴瞪着他们，难道身体里少了一个部件，连作为男人起码的怜香惜玉也没有了吗？她鄙视地送给这群可恶的家伙一人一记暴瞪，然后再也不指望这些不是男人的太监们了，咬着牙把手里的这桶水拖回了厨房里面。可向缸里面扒头一瞧，好不容易灌进去的半缸水，顷刻间就舀光了。她那个心疼啊！

望着炉子上那一壶壶冒着热气的白开水，婉儿苦着脸接受了这个现实，只是不理解，如此炎炎夏日，竟然还有人用热水洗脸，难不成宫里面的女人脸上的肉比母猪皮还要厚，天天需要用热水烫吗？

“发什么愣呀？还不快去打水！主子们洗漱完，就该尽午膳了”，张嬷嬷见她干活磨磨蹭蹭，不满地挑起了眉毛，活脱脱一个母夜叉，吓得婉儿拔腿就跑了出去。

头顶的烈日已经爬到了正中，夏初的热浪一阵阵地袭来，不一会，婉儿的全身已经被汗浸透了，汗珠子像洗澡一样从额头开始往下滴，她整个人头昏脑胀地趴在井台上，好想就这么一头栽进去，凉快个够啊。望着井底清澈的井水，她忽然想起了紫禁城里那个著名的故事，光绪帝的珍妃就是死在宫中的某口井里面的吧，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一口呢？井水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，蓬头垢面活似一个女疯子，婉儿无奈地傻笑着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后宫是女人的坟墓，她才来了半天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，要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，真是要活活把人逼疯了不可。

所幸，她只要待上三年就可以离开了。她长吁一口气，慢慢地从井台边站起来，可是脚下一滑，身体重心偏偏朝着井口的方向沉下去，整个腰身几乎完全陷进了井里面。完了，看来老天爷是一定要她先替珍妃娘娘探探路了，她这小命是注定要报销在这儿了。是福不是祸，她认栽了，干脆闭上了眼睛，任凭自己掉落井底吧。

等了许久，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，她慢慢地睁开眼睛，看到始终在她眼前一个位置固定不变的井水，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已经胖到卡在井口掉不下去了吗？不要啊，这种上不来下不去，想活活不了，想死又死不成的滋味更难受。

“好玩吗？”忽然，从井外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，顺着井壁传进来时带着一种空灵的回荡，宛如鬼叫一样恐怖。难道是被投井而死的冤魂吗？婉儿吓得一激灵，牙关打颤地叫着，“不要啊，鬼哥哥，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清净的。我不吵你了，麻烦你快回去睡吧。”